第 105 章_迎风咳血还能篡位成功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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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05 章

  第105章

  秦曜渊睡不着。

  秦秾华也睡不着。

  秦秾华忍无可忍睁开双眼,睡在对面的少年立即收回直勾勾的视线,无辜道“不关我事”

  “闭嘴。”秦秾华道“你背过去睡。”

  “我一翻身,热气不是全跑了”秦曜渊这回格外热心,语重心长道“阿姊,大局为重。”

  好一个大局为重。等她把他不听话的骨头打折时,希望他也能知道大局为重。

  “你不翻就我翻。”她冷面道。

  他毫不犹豫“那你翻吧。”

  秦秾华气得立即翻身,虽然她尽量放轻动作,衣服堆里的热气还是往外跑走了许多,大股刺骨的寒风钻进衣裳窝,激得她一个哆嗦。

  她还没睡稳,少年右手一揽,将她完全裹入怀中。

  秦秾华气得咬牙切齿。

  如果这是现代,秦曜渊毫无疑问是她最讨厌的那种熊孩子

  肆无忌惮,无法无天,被爹妈宠坏等等,他有爹妈生却没爹妈养,那么问题来了,是谁把他宠坏的

  总之,谁也没邀请他,他就带着心爱的滑板鞋贸然来访,秦秾华作为主人,苦口婆心地告诉他,不可以在屋子里穿滑板鞋,不可以拿滑板鞋往人身上打,他答应得好好的,等她一扭头就拿滑板鞋追着她打。

  这样的熊孩子,气得她想揍人,但又豁不出脸来真的以大欺小。

  她脸上温度渐起,咬牙道“秦曜渊你信不信我给你折了”

  “阿姊,我难受。”他声音沙哑,将脸埋进她颈窝里。

  少年将脸埋在她的颈窝里,热乎乎的吐息倒真像一只毛茸茸的狼。

  背后这小钻石狼,好的时候够好,坏的时候够坏,然而他一蔫头耸脑,秦秾华就不由心软。

  她一心软,他就更坏。

  第二日,大雪冻结了溪水。

  对于只有一条裤子的人来说,这不是问题。

  秦秾华天不亮醒来,发现身边没人,扶着山壁走出一看,野人砸破了冰面,又在勤勤恳恳地洗裤子。

  她坐在山洞里静等,过了许久,秦曜渊提着一条的亵裤回来了。

  他不敢触她霉头,垂着脑袋走到一边,费力穿上了这条足以引领玉京潮流的冰冻直筒裤。

  大尾巴狼穿好衣裳,凑了过来,可怜巴巴地望着她。

  “阿姊你还在生气么”

  “你猜”秦秾华说。

  “阿姊,别生气了。”秦曜渊拿起她的手,脸颊在她掌心蹭了蹭“要不你打我罢。”

  秦秾华才懒得打他。

  她的腿根还疼着,被个大尾巴狼蹭秃噜皮了,打他又有什么用他那有恃无恐的眼睛,难道不是在说“下次还敢”

  她抽回手,有气无力道“滚。”

  “我和阿姊一起滚。”

  他抓起她的双手,轻轻松松把她背了起来,看那上扬的嘴角,不仅一点没生气,心里还不定怎么美滋滋的。

  两人走出山洞,外边的晨雾已经消散了,零零散散的雪花飘散在空中,天地都是一片惨白。

  秦曜渊背着她,外裳下穿着一条冻得梆硬的裤子,一步一深坑地往前走去。

  他脚下的鲜血,流出又冻结,在洁白的雪地留下一只只带血的脚印。

  雪花飘飞,前路难寻。白茫茫一片的世界中,两人早已迷失了方向。秦秾华今日的精神比昨日好上许多,她环着少年的脖子,扯着他的耳朵,对他耳蜗直接说话。

  “这次若能死里逃生,你最想做什么”

  他埋头在风雪里前进,忍着耳朵和心的双重痒痒,低声道“你想做什么”

  “我想写一份遗嘱,立一部著作”她道“如果我以后再出什么事,身后也不至于一团乱麻”

  秦曜渊眉头紧紧拧了起来。

  从她嘴里,压根就别想听到什么“我想珍惜生命”、“我要正视内心”、“我要好好对你”的话。

  每一次她说到生死,都是一副自知命不久矣的样子。她轻描淡写的句子,淡然的态度,轻飘飘的说出来,沉甸甸地砸在他心上。

  他就是为她倾注身心又有什么用

  她爱天下,爱世人,爱天寿帝,爱结绿,甚至爱乌宝但她偏偏不爱自己。

  他如飞蛾扑火追逐着她,她也如飞蛾扑火追逐着某种他看不见摸不着的东西。

  “你这么想死,不如拜托我。”他面无表情,实际恨得牙根痒痒“有一种死法,叫干”

  秦曜渊话没说完,后脑勺先被用力打了一下。

  他在雪地里踉跄一下,听到她在耳畔说道“我知道回去想做什么了,回去以后,我要把武岳派到灵州守城孩子大了,该把精力用到正处。”

  他沉着脸大步往前迈进。

  秦秾华掐住他的脸颊,往两边轻轻拉去“你是不是在心里骂我”

  “我长大了。”他说“你什么时候才能不把我当成孩子”

  秦秾华为报秃噜皮之仇,折腾了他好一会后,觉得呼吸越发急促。

  她松开他的面颊,歪头靠在他的肩上,轻声道“你什么时候不说这些话了,你才是长大了。”

  秦曜渊太阳穴突突地跳,恨不得回过头,一口把她生吞下去。

  生吞了又能怎么办她倒是轻松了,之后哭天喊地的还不是自己。

  他只能抿紧嘴唇,把怒火关在胸膛里烧灼,被迁怒的雪地在沉雷般的脚步下欻欻作响。

  “渊儿阿姊从前对不住你。”

  她伸手抚摸他的面颊,轻声道

  “阿姊过去只教你霸道,是因为阿姊以为还有很多时间可以看着你。阿姊本以为,来得及在最后教你王道”

  耳边的气息微弱,靠得这样近,他为何感受不到她的吐息温度

  “你是不是铁了心要气死我”他压抑着怒火道。

  “阿姊希望你做个暴君,是为一时自保,但是阿姊从来不曾希望你做一世暴君是为天下。”她顿了顿,在他肩上露出一个强笑“渊儿,你相信阿姊吗”

  “这对你很重要吗”

  她闭上眼,声音低弱“阿姊不想你太恨我。我想告诉你,你于我而言并非傀儡,不可一言蔽之。”

  “我没有恨过你。”他低声道。

  峡谷群峰溶入雪舞,吹荡在苍茫雪地上的寒风有如悲泣呜咽,比秦曜渊冻僵的赤足更加冰冷的,是两人肌肤相触的地方。

  她的身体在风雪呼啸下越来越冷了。

  他不能相信,昨夜幸福的颤栗,今晨俏皮的拌嘴,都只是为了迎接盛大的别离。

  他从厚及腿肚的深雪里拔出失去知觉的双腿,拼命往前走去。

  的亵裤打着膝盖,厚笃笃的积雪拦着脚尖,他失了平静,踉跄的身影奔跑在白茫茫的雪原上。

  他哀求道“阿姊你再坚持一会”

  秦秾华靠在他的肩上,眼眸只睁了一半,疲惫的眼睑下,目光前所未有的温柔。

  “渊儿阿姊接下来说的话,你好好记住即使听不懂,也要牢牢记在脑海里,一定要记住”她说几个字,喘一口气“不要回宫,去东胡草原”

  秦曜渊竭力克制着心如刀绞般的痛苦,寒声道“我们一起去。”

  她恍若未闻,自顾自地说着。

  “等你出了大朔,可以想办法联系京中旧人。武岳和谭光不会跟你走的,你带上仇远你可以重用他,但不能不能相信他。”她喘了一会,继续说“你去了东胡草原,先统一四部,再攻打乌孙和西域诸国。大夏新帝暴虐恣睢,待大夏内乱,可出兵占领北屿一带北屿一带曾是西燕,人民还未驯化,他们同夏有不共戴天之仇,可以可以利用大梁皇帝已到花甲之年,膝下十几位皇子,若有万一,大梁必乱,你可趁虚而入”

  “记住不要用天寿帝第九子的身份回到大朔。大朔积重难返。你耐心等上几年,它必自己分裂。你取也好,不取也好勿要滥杀无辜,若皇室安分,便饶他们一命”

  “阿姊的控兽处和极天商会,他们若是不愿臣服那就打到他们服。连打也打不服,那就剿灭拔除。不要心软,不用顾忌阿姊,不能不能让他们成为你对手的支持者。”

  “别说了”

  “华学不要动它,也不要让你的后人动它。如果有一天你和你的后人需要铲除华学才能坐稳皇位,那不是华学的错是你们错了”

  她的呼吸很急,声音却比羽毛还轻,刚落在他的肩上,就被无情的冬风吹散了。

  “秦秾华你不准死。”秦曜渊竭力忍耐冲击四肢百

  骸的酸涩,从牙缝里挤出恨恨的声音“你要是敢死,我就让你身边的那些人都到地底来陪你你听到没有你不准死”

  她没有听到。

  她怔怔地看着他垂在耳边的一缕乌黑发丝,气若游丝道

  “当你只能用暴力和恐惧来压下反对之声张狂放肆的不是百姓,不知好歹的也不是百姓是你是这个国家它生病了一个健康的国家是不会怕他的人民开口说话的”

  “这个世界没有神,没有无知之幕,永远也不可能存在真正的正义。我知道个人的力量在集体面前多么无力也知道我所做的一切都会在我死后逐渐崩塌,但是我还是希望能在活着的时候,留下哪怕一点一点点的光亮。我相信只要留下一颗火种总有一天,它还会重新燃起那么,我就存在过我就曾经照亮过这片天空我就没有白来过”

  “你为他人呕心沥血百年一过,所有飞灰湮灭,谁又真的在乎”

  这个问题,她不是第一次被问,也不是第一次开始思考。

  “被我照亮过的人在乎。”她温柔地凝视着他“渊儿你也在乎。”

  他说不出话来,胸口里一阵接一阵地绞痛,飘飘扬扬的大雪模糊了他的眼睛,雪水流淌在他脸上。

  “渊儿我若睡着了,你就自己走罢”

  “不”他生硬道“你若睡着了,我躺下来陪你。”

  “”

  “你听见没有不准睡”眼泪模糊了他的视线,他的声音也像眼中的冰天雪地一样,颤抖了,变形了。

  许久后,她轻轻答了一声

  “好。”

  她太轻了,平日里,他根本不舍得晃她一根手指头,可是现在,他一边奔跑,一边怒吼,双手拼命颠着背上女子。

  一条绛紫色的飘带从身后飞出,飘向风雪大作的天尽头。

  他战战兢兢地喊“阿姊”

  “”

  “秦秾华”

  “”

  他双膝一软,扑通一声跪了下来。无数晶莹的雪花朝他飞来,他在雪地里挣扎着转身,抱起跌落的女子。

  接连不断有雪花落在她的睫毛,鼻尖,和嘴唇上。无论哪一片,都没有融化。

  雪花洋洋洒洒地落下,很快覆了他一头一脸,他一遍又一遍喊着她的名字,他的泪水,接二连三打在她的眼皮上,再顺着已有的泪痕,从眼角悄悄滑下。

  “女骗子你又骗我”

  他抱紧她的身体,泣不成声。

  狂风嘈杂喧哗,他的耳朵里只有穿透耳蜗直接响起的蜂鸣,白色的雪粒从地上掀起,洒向破碎惨淡的苍穹,远远地,似乎传来了马蹄飞扬的声音。

  一条长长的车队出现在天地一线的尽头,马蹄声压过了耳中耳鸣,秦曜渊如梦初醒,猛地抱起怀中女子朝车队奔去

  。

  “吁”

  赶车的车夫拉起缰绳,勒停了拉车的棕马。

  在他身后,一辆又一辆的车辆陆续停了下来。

  一个穿着青剪绒缎皮袄袍的中年男子从车上走下,皱眉看着领头的马车方向。

  “怎么停了”他扬声问。

  不一会,有两个人走了过来。

  其中之一是他聘用的领路人,另一人是名陌生少年,身高八尺,气质冷峻贵气,只是满脸泪痕,面容有股不自然的僵硬。

  少年横抱着一个面白如纸的消瘦女子,他闯南走北见过各式各样的人,依然惊讶于眼前女子出尘的气质和殊丽的容姿。

  现在就是如此,睁开眼又该是何等惊艳

  领路人向他拱了拱手,为难道“成老爷他说要见商队的首领”

  成苦其因少年衣袍上层出不穷的刀剑割口提起一丝警惕,问“你是何人为何拦车”

  “救她”

  少年开口,沙哑的声音就像在酷热的沙漠里滚过,气竭声嘶,又干又涩,一双布满血丝的黑紫色眼眸如同刚出笼的饿狼,一眼便将成苦其笼罩在磅礴杀气中。

  他神情麻木,缓缓道

  “如果她死了我要你们所有人陪葬。”

  成苦其一愣“这”

  商队最后还是收留了两人。

  成苦其命人腾出的一辆马车,侍女准备了火盆和厚厚的棉被,药釜中黑色大浪翻涌。

  少年坐在榻边,面无表情,如同一座锋利的冰川。

  窗外逐渐黝黑,烛火孤单摇曳。

  他石化了一般,动也不动地看着沉睡不醒的女子。

  阿姊

  我一个人,做不了明君。

  秦秾华觉得自己陷入了不散的梦魇。

  她孑然走在无穷无尽的黑暗中,找不到归途,也认不出前路。

  “渊儿”

  她在黑暗中摸索,跌跌撞撞地前进,无意识地喊着一个名字。

  呼唤这个的名字,给了她在黑暗中前进的勇气。

  这个名字刻在她的心里,她应该记得他是谁,可是她努力回想,依然想不出他的模样。

  她不该忘记他的模样,因为只要一想起这个名字就会痛彻心扉,她的心跳都记得他,为什么她会不记得他

  “你不该回到这里。”

  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忽而响起一个苍老的声音。

  “我既收下人皇的百世轮回,便不会砸自己招牌。你走罢”

  秦秾华愣愣不语,一股无形的力量却将她径直推向前方突然出现的白光。

  她忽然生出恐惧,在无法抗拒的力量下剧烈挣扎起来。

  “我有想去的地方”她对着空无一物的黑暗大喊道。

  “你想去什么地方”

  越是接近那道白光,她心中痛苦就越

  是浓烈,眼泪不知不觉夺眶而出,她颤声道

  “我想回渊儿身边”

  一声叹息。

  “一对痴儿。”

  风声,铃声,马蹄声,木柴燃烧声。

  熟悉的中药味萦绕鼻尖。

  有什么暖洋洋的东西爬过了眼皮,她被痒痒唤醒,睁开了迷茫的眼。

  颠簸的马车顶映入眼帘。

  她眨了眨眼,慢慢感觉到覆在右手上的热源。

  她向右看去,少年伏在榻上,面前放着两人十指相扣的手,每一次呼吸,他的吐息都会洒在她的手背。

  雪地里的最后一幕被她想起了,她压下哽咽,轻声道“渊儿”

  话一出口,她才发现自己的声音沙哑得吓人。

  她话音刚出,少年就猛地睁开了眼。

  那双锐利凶狠的眸子布满血丝,秦秾华一眼便看出了他的煎熬和痛苦。

  “渊儿”

  她努力扬起微笑,下一刻,便落入了一个颤抖的怀抱。

  “渊儿”

  她不知道该说什么,始终喃喃着这两个字。

  秦曜渊伏在她身上,一个字都没有说,一滴接一滴的泪水却落到她的脸上。

  上一世,他也曾为她这样流泪。

  她心中涌起一股灼伤般的疼痛,哑声道“别再为我哭了”

  他还是不说话,只是把脸埋得更低,好像她看不见,那些泪水就不存在。他藏起所有脆弱不示于人,只有和她十指相扣的那只手,情感外露,紧到像要把她捏碎。

  她抚上少年颤抖脊梁,轻轻拍着。

  清风徐徐吹入,拨动着悬挂在窗边的一枚小小风铃发出悦耳声音,铃声飞到广袤无垠的荒原,飞向玫瑰色的苍穹。

  温柔的霞片落进车内,洒了两人一身金光。

  雪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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